枸杞和白茶。

一条溪流和两座廊桥

一条溪流叫梅子溪。两座廊桥,一座叫燕子桥,一座叫福星桥,福星桥也叫落马桥。都在我们梅城。

为什么忽然提及它们呢?纯属偶然。2015年6月26日早晨,我打开电脑,这条溪流忽然就流淌到我的稿笺上,我很惊讶:我分不淸是淸淸的河水在流淌,还是我离奇古怪的思绪在流淌。两座廊桥也蓦地横亘进我的文字里,同样我很惊讶:我不知道它们是向我诉说历史还是向我展示风景。

我当然很震憾,但是我很高兴:我愿意接纳两位不速之客的造访,并十分乐意与它们攀谈。

它们当然都是有故事的,耐得住咀嚼和阅读。都应该很有年纪了。梅子溪的年纪应该更大,而且大得嚇人,大得谁也不知道它生于何年何月。按常理,年纪大的人应该是有胡子的,那胡子应该白得嚇人,长得嚇人,多得嚇人,象年画里的寿星一样慈眉善目。可是它一根髭须也没有。精精神神。青靑春春。利利索索。明明亮亮。活活泼泼象个小伙,淸清澈澈宛若姑娘,年轻着哩!美丽着哩!倒是两座廊桥,脸上尽是皱纹,那皱纹深得象沟渠一样,密得象蛛网一样。牙齿也都要脱落了。蹒跚迟钝落寞得让人心惊,衰败颓废苍老得叫人心疼。看到这么一幅景象,有人动了恻隐之心了:燕子桥几年前做了一次美容整形手术,是当地村委和几个慈善家捐资做的。手术很成功。现在看上去是一副很靑春的姿态了。手术中置换的肌肤有的是从国外进囗的,譬如架构在石礅上的是印度尼西亚的雪茄木,也叫波罗格。来得远吧?稀罕得很也金贵得很。所以可以说,燕子桥现在是一个中西合壁的混血儿。它同时展示中西两种文化。福星桥呢?运气就差多了,只有几个做不成什么事的酸文人或几个自称驴友有着驴脾气的摄影爱好者,在网上或媒体上或展示几张图片,或发几句呼吁,说是保护和拯救文物,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梅子溪是见过大人物的。见过的人应该数以亿计,选两个最具代表性的吧。一个是蚩尤。梅子溪就是从蚩尤山下发源的。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那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之一,孙中山先生称其为“中国第一革命家”。孙中山先生在为《合肥阚氏重修谱牒序》中云:

“合肥阚氏,古蚩尤之后裔也。蚩尤姓阚,为中国第一革命家,首创开矿铸械之法,因轩辕氏夺其祖神农氏之天下,乃集其党徒八十一人,精究战术,能为风雨雾霾以助战,与轩辕氏血战多年,至死不屈。轩辕氏既灭蚩尤,实行帝制,称蚩尤为乱民,加以不道德之谥号,然心畏蚩尤之神异、民心之思念,乃令人图画其像、建祠祀之,至今四千余年,大河南北,祠宇尚多有存者。”蚩尤在人们的印象里,是个爱打仗的人,也是个会打仗的人。他和黄帝在涿鹿打了一次威武的仗。那次仗威武到什么程度呢?据说血把杵都飘浮起来了。你说惨烈不惨烈?蚩尤战死了。传说鲜血把枫树的叶子都染红了。蚩尤战死的那年,梅子溪两岸的枫树是不是漫山遍野的呈现海洋般壮阔壮丽的红彤彤的惊人色彩呢?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第二个是梅鋗。这个人生在秦末汉初那个动荡的年代里。跟随吴芮南征北战,战功卓著。先是被项羽,封为十万户侯,后刘邦统一天下后,封吴芮为长沙王,辖地很广,除长沙郡以外还包括南海郡,桂林郡。梅鋗“被封为台侯,食台以南诸郡。《广东通志》”。官不小,本来可以享享清福了。孰料刘邦得天下后,来了个兔死狗烹,诛杀异姓王。一个一个的叱咤风云人物莫名其妙死去,吴芮梅鋗焉能不胆颤心惊?觉得应该找个山高林密的地方,以备不测。于是乎梅鋗来到了这里。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那天,梅鋗就是在这里勒住了马辔,伤感地说:无怪乎先贤善卷击壤而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哉?”这个地方不错,家就在这里了。这条水就叫梅子溪,这片山就叫梅子仑,这块地方就叫梅城吧。都是我梅鋗的了。说完,乃纵声大笑,长啸而歌。歌词曰:时无英雄兮竖子成名,诛杀功臣兮虎狼之心。可怜梅鋗兮空有封侯,不知何时兮魂断荒丘。不若封剑兮避祸深山,荷锄叩樵兮以度残年。此山此水兮抚慰我心,此情此景兮泪流涔涔。人生苦短兮说甚功名,风云激荡兮不若老农。前朝英雄兮谁人见过?芳草萋萋兮只有孤坟。庄周亡妻兮鼓盆而歌,试问天下兮谁懂其情?歌罢长吁短叹,哽咽不止,泪湿衣襟。

是不是太伤感了。那就到燕子桥坐坐,平息一下心情,况且天气也太热,乘乘凉吧。先读读李国祥先生撰写的《燕子桥复修记》:

燕子桥者,在梅城镇启安村。距城里许,因桥头有燕子岩化石而得名。斯桥始建于元,伍佰余年,跨梅溪,通道观,傍洢水,眺笔架,实为千古梅山景观。然阅历沧桑,百十余载,风雨侵蚀,梁朽椽枯,摇摇欲坠。虽几经修葺,但未能加固除险,人皆扼腕叹息。如不复修,实乃愧对先贤,疚于后人。已丑之春,承启安村委倡导决计,藉建设启安新村之机,修筑环城公路之时,重拾荣光,复修此桥。于是村中贤达,慷慨捐资,精谋细虑,擘划宏阔。支书贺绵祖,亲任指挥。付全元父子,捐资五十余万。不远千里,求椽伐木。能工巧匠,精心制作。抬梁椽柱,皆尊精制。历时数月,耗资数十万元,终坚固如初,异彩重放。梅山邑地,俨生新景。盖固村委倡导有方,村民心齐力聚,故宣立碑存照。启安村民,当携手团结,和谐共进。创伟业以慰先贤,建太平以荫子孙。

是以为记。

再读读聂炎先生所撰燕子桥联:

岁月迁延塔驻魁星勘地出,风云际会桥蹲石燕待时飞。CY260.CoM

文也读了,联也咏了,再讲讲福星桥如何?

依然是铁马金戈时代,元末明初吧?梅子溪边剑气纵横。有两骑马交错厮杀,应该如同现如今电视剧中屡見不鲜场面一样,挺刺激,挺扣人心弦的。也不知斗了多少回合,也不知用了何种刀法?反正挺残酷的,一人脖子上挨了一刀,耷拉着脑袋,跌落马下。于是一个地名诞生了:落马桥。按理说,这落马的将军必死无疑。可是我们梅山是个出奇迹的地方,也是个出能人的地方。有一个道士,也称师公。自然是银须飘飘,一派仙风道骨。他于溪中捧了三捧水,噙到口中,念动咒语,忽地喷到将军伤口之上。你猜怎么着?伤口愈合了,将军复活了。神奇不神奇?搁现在,这医术怎么着也能得诺贝尔奖!可惜这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古怪人。象个仙人一样,忽然就没有影踪了。你即便评他个奖,但又颁发给谁呢?所以就只能口口相传了。但又诞生了两个地名:三合和道观。三合是三捧水,距这里不太远。估计这道士是那里的人,以三合水闻名。至于道观,是他讲经传道之所了。

你说梅子溪神奇不神奇?燕子桥神奇不神奇?福星桥神奇不神奇?正因为它们的种种神奇,才演绎了这一方水土这一片星空的无穷无尽的诱惑迷人和美丽。现在梅子溪每天都在曲曲折折地漪澜潺湲着,无时无刻不在流淌和诉说着故事,只是我们每天粗枝大叶,没有用心去倾听,没有用情去阅读罢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可能做得好一点?让我们的心灵诗意空灵剔透明净起来,浪漫美丽得如山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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