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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峰:我的端午节

儿子去年大学毕业后就去当兵了,老婆前几天与几位朋友相邀又出去旅游了,我自然成了“孤家寡人”一个。眼看这端午节就要到了,我该怎么过这个端午节呢?

为了过这个端午节,我自然是想了好多,譬如到小妹家或到小舅子家去过,或者驾车到茶马古道、高马二溪、芙蓉山、云台山或咱们久扬茶业春尖获专属有机生态茶园——云雾山去玩耍一下,甚至还想到了干脆到厂里上班去算了。可是,我面对这一系列的方案是思来想去的,觉得不怎么好,真是难以决断。

此时,我想起了自懂事以来的第一个端午节。那时我被父母寄送到了乡下的老婆家,而外公当时是大队茶场的场长,是世界上最忙最忙的大忙人,所以我几乎整天是跟在外婆的屁股后面转。

我记得在端午节前夕,外婆就开始做节前的各种准备工作了。她先是背着一个茶篓子,拿着茶摘子,带着我这个跟屁虫,爬到房后的大山,山腰处有一幽静的大山谷,泉水叮咚,树儿茂密,粽叶繁多。外婆找了一块小坪地后,信手给我划了一个不可逾越的圈,把我凉在那个圈圈里,独个儿爬上悬崖峭壁上摘粽叶。那粽叶有蛮大,大到有我手臂那么大,而且粽叶蛮香,比外婆时常洗的那种茶籽洗头水还要香。大约半个小时后,外婆就摘了满满一篓子的粽叶,然后牵着我又来了屋前的小溪边,将粽叶一叶一叶地清洗干净,回家后将粽叶放进一只大盆子里用水浸着。

其实,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干什么,可那两只好奇的小眼睛也不时地盯着那些粽叶发懵,有时贪玩心一上来了,还冷不丁地拿上几叶粽叶,坐在地上就乱七八糟地撕着玩耍。可外婆发现后,她也不骂我,依然还笑着,让我尽情地撕。

随后,外婆又准备了糯米之类的,坐在阶基上将粽叶卷起,把糯米倒进,使劲捏紧,用细绳捆牢,一个又一个地串在一起,挂在一把有着靠背的椅子上。一会儿功夫,椅子上就吊满了外婆所说的粽子,然后升上一把火,将粽子放进一只大锅里煮呀煮的,直到把粽子煮熟煮透煮香。

外婆还告诉我,每年的农历五月初五,就是我们中国传统的端午节,始于中国的春秋战国时期,至今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还说端午节的习俗有很多,大致有吃粽子、赛龙舟、挂艾草、拴金丝线、沐兰汤等。端午节的由来与传说也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为了纪念春秋时期的楚国大臣屈原。他倡导举贤授能,富国强兵,力主联齐抗秦,遭到贵族子兰等人的强烈反对,屈原遭馋去职,被赶出都城,流放到沅、湘流域。他在流放中,写下了忧国忧民的《离骚》、《天问》、《九歌》等不朽之诗,独具风貌,影响深远。公元前278年,秦军攻破了楚国京都。此时,屈原眼看自己的祖国被侵略,心如刀割,但是始终不忍舍弃自己的祖国,于五月五日,在写下绝笔之作《怀沙》后,抱石投汨罗江而死。传说屈原死后,楚国百姓哀痛异常,纷纷涌到汨罗江边去凭吊屈原。渔夫们则划起船只,在江上来回打捞着他。其中一位渔夫还拿出为屈原准备好的饭团、鸡蛋等食物,扑通扑通地丢进江里,说是让鱼龙虾蟹吃饱了,就不会去咬屈大夫的身体了。人们见后,纷纷仿效之。还有一位老医师拿来一坛雄黄酒倒进江里,说是要药晕蛟龙水兽以免伤害屈大夫。后来为怕饭团被蛟龙所食,人们便想出了用楝树叶包饭,外缠彩丝,发展成了粽子。从此,在每年的五月初五,就有了龙舟竞渡、吃粽子、喝雄黄酒的风俗,以此来纪念爱国诗人屈原。

那时,我虽说是懵懵懂懂的,但我知道只要是过节就有好东西吃了。到了端午节那天,外婆一大早就叫醒了我,草草地给我洗了一把脸后,就提着一篮子的粽子上路了,说是到镇上去看龙舟赛。镇上有我大姨,大姨有一个比我大十多岁的哑巴儿子。外婆把我带到大姨家后就直接把我交给了哑巴哥,并在我的脖子上挂了一串粽子,说是饿了就吃。

哑巴哥特好的,他一把把我肩在他的肩上,一路小跑就来到了资江河边。资江河边上早已是彩旗飘飘,人流如潮,锣鼓喧天,喊声如雷。河面上十多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龙船你追我赶,放手一搏。哑巴哥啊啊地叫个不停,显得是格外的兴奋,我坐在他的肩上更是欢天喜地,手舞足蹈。

那天,那些划龙船的伯伯叔叔们不知吃了什么,划过不停,叫个不停,也不见累,也不休息一下,把热闹的龙舟赛搞得是沸沸扬扬,惊心动魄。我下意思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河岸上的人有很多,他们也和我一样带着一串串的粽子,有的还一边吃一边看,个个显得神采飞扬的。一个与我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嘴里含着一只还没有吞下的粽子,口水顺着粽肉掉到了地上,依然还傻乎乎地盯着河面。

“啊!翻船了。”突然,河面上一艘龙船在碧波荡漾的行进中一下失去了平衡,被一个巨大的冲浪掀得四脚朝天,十多个人瞬间就被大水淹没了,顿时河岸上发去了一声声混乱般的惊喊。

“没事,他们个个都有水性的。”旁边一位大爷摸了摸他那白白而又长长的胡须,显得很是镇定自若的。

果然,不一会那十多个落水的伯伯叔叔一个一个地从水里面浮出来了,还笑嘻嘻的,并拖回了那只船。

就在此时,我似乎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叫哑巴哥把我放下来,可哑巴哥就是不让,生怕把我给弄丢了似的。没办法,我只好坐在哑巴哥的肩上,慢悠悠地吃着外婆给我的粽子。那粘糊糊的小手,弄得哑巴哥满头都是,他还啊啊不停,甚是开心。

我们看龙舟赛一直看到下午,脖子上挂着的粽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我消灭的,要不是大姨来叫我们回家吃饭,只恐怕我们还会在那儿看,似乎就是那么百看不厌的。到了大姨家,桌子上早摆满了菜,其中还摆了一大盆子香喷喷的粽子。哑巴哥累得上气下接的,大姨要他把我放下来,可他好像还舍不得,直到外婆要他把我放下,他才啊啊半天后才将我放了下来。大姨告诉我们,哑巴的意思是说他一直肩着我,没把我丢了,尽到了当一个哥哥的责任。

这就是我印象中最深的一次端午节,当我的脑壳里呈现出这一难忘的节点时,我似乎觉得穿越了时空,仿佛回到了那个年轮。今年的端午节——我决定将去重温一下那段昔日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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