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的茶毫。
戈壁情节下的绿洲乡村茶事42.78°N,93.44°E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哈密市小时候，我对戈壁滩的第一印象是从一篇叫《中国石》的课文里形成的。虽然那篇课文的行文中心是在写石头，并且通过石头抒发爱国主义情怀。但是我们在细细品读的时候，戈壁滩上的枯燥、孤独、无聊透过文字似乎都在暗暗吐露。在哈密回王府有一个摆满石头的大展厅，看着那些从戈壁滩上捡来的奇石，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篇课文里。辽阔的戈壁苍茫荒凉，置身其间的人，在缺失了情感寄托后，给这些无声的石头都赋予了血肉温情。
由戈壁滩奇石组成的“天下第一宴”在中国历史上，一提起西域，我们就很自然的联想起了那些古国，那些西行的军人、政治家乃至僧人。但真正大规模开发西域，其实还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后。科考人员、石油工人乃至兵团的屯垦者。老一辈驻守在戈壁滩上的人对捡石头确实凝结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那是热血青春在工作之外唯一的一项娱乐活动和情感寄托。面对戈壁滩，初见者会发出一声惊叹，当你习以为常之后，就麻木了，视线里的单色调很容易让情绪都灰蒙蒙的。所以，这些驻守在戈壁滩上的老人也毫不讳言的说起。一开始他们感觉维吾尔族同胞的室内装潢太过于华丽，用的器物装饰都绚烂得过于夸张。但是在戈壁滩待久了以后，内心里慢慢地竟然对这种华丽与绚烂有了一种审美上的共鸣。
哈密街道所以，入乡随俗并不是一种礼节性的风度，不能随俗的，只能说还没有真的入乡。哈密市区不大，成立各民族杂居，彼此相处和谐，能够荣辱与共。哈密市建市时间不长，城市的建设目标明确，横平竖直的街道，从绿荫延伸至戈壁。出主干道不远，就进入了乡村，有公交车往返其间。哈密市因哈密瓜而得名，但哈密的特色农产品不仅只有哈密瓜，还有红枣。从城区分界线往戈壁滩方向走，道路两侧分布着大片大片的枣园。新疆北部纬度高，经度低，在这个太阳朝北回归线移动的季节，白天比内地要漫长很多。午后，阳光炽热，路上空无一人，枣林里的滴灌喷头滋出的水声错落有致的装点着眼下的沉寂。
哈密乡村的枣园泥墙我从大路边的小路拐进了附近的村落，村里很安静，泥墙院子里，牧草高高的垒在屋顶上。院子中间搭着葡萄架子，架子下堆着柴火，支着桌子。我顺着进村子的大路前行，走过几户人家，就遇见了一个在草堆里捉迷藏的小孩。他看见我，鬼头鬼脑的向我示意假装没发现他。我收到暗示，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继续往前走。
乡村枣园这个村子很大，乡村大路随着村落里的民房与枣园弯弯曲曲的延生，一眼望不到尽头。转过一个民房，我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劈柴声，我循声而去。劈柴的是个维吾尔族大叔，透过低矮的院墙可以看见他的上半身，高高举起斧头看下去，然后柴火被劈开的声音就在村子里回荡。我远远的看着他，与他的目光不经意交汇，他微笑着朝我点头。紧接着放下手中的活走进院墙，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掏出身份证递给他，他笑着摆手说在这里不需要这个。一边说着一边邀请我去他家里坐坐，以前听说维吾尔族同胞很好客，看来，不管是在什么特殊环境的背景下，他们的那些老传统并没有丢下。
村子间行走的少年他和他爱人住在这个院子里，孩子在哈密市里上班，他们也经常去哈密市里住，但在市里住不了几天就想着回来，心里始终牵挂着他们房前屋后的枣园。他爱人见我也很热情的向我打招呼，马上停下手上的活开始烧水准备给我泡茶。
女主人端出来的砖茶只见她端出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一块砖茶。这是湖南来的那种边销茶，含梗量很高，零零星星的散落着“金花”。客厅里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干净的玻璃大茶壶，她把茶放进茶壶，然后冲水，不多时茶叶的色泽被浸泡出来了，她就开始给我们分茶。夫妇俩主要生活在乡村，汉语讲得稍微有点生涩，但是还可以正常交流。窗台上放着一个收音机，电台里放着一些民族团结题材的歌曲，汉语和维语交替播着。早春时节，气温不那么热，风从枣园里吹进窗户，茯砖茶在壶中慢慢被浸开，茶的颜色越来越浓，凉凉的风里，夫妇俩和我聊起了家常。
投茶入壶那对乡间夫妇村里有130多户人家，家家以瓜果为业，在这片土地上生活惯了，那里也不想去。他们这大半辈子几乎没有出过哈密，哈密很大，亲戚朋友也都在哈密。在哈密以外他们最熟悉的就是北京和湖南。北京自不必说，每个中国人心里都不陌生。而她们对于湖南的情节就来源于茶，这茶从小喝到大。在他们的印象里，父母那辈谈婚论嫁的时候就得带上一块湖南来的茶砖。所以，他们关于湖南的印象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建立起来了。
倒茶正聊着，这位女主人起身走到窗台前拿起收音机，她示意我这声音会不会太吵。我立即说：“不吵不吵，挺好听的。”刚刚说完，电波里开始放起了《达坂城的姑娘》，听声音应该是女子十二乐坊翻唱的王洛宾版本。这首歌大家都熟悉，那句：“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在我国中东部乡村的广播里也是传唱甚广。声音响起来，我开始跟着节奏打起了拍子，女主人把音量又调大了很多，开始跟着节奏唱起来了。
乡间茶里的静时光维吾尔同胞在唱歌的时候，面部表情特别丰富，特别是那双眼睛，不断的跟着节奏与你互动。张骞记录的古西域有36国，语言文字上存在很大的差别。也许那时候36国之间沟通范围最广的一种形式就是唱歌跳舞吧！他们的后裔在音乐舞蹈之间不断融合，最后演变形成了多才多艺的维吾尔族。如果能够穿越时空，我真的要回去向西域都护的官员印证一下。与音乐要一同印证的还有就是茶，稀缺，刚需，这种物品在绿洲与绿洲之间似乎建立起了另一种沟通的语言。那位达坂城的姑娘带着嫁妆，领着妹妹，赶着马车去的时候嫁妆里应该就带着不少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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